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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不自然——张映姝散文集《空白之地》分享会举行

2024-05-13  

  克拉玛依日报讯(克拉玛依融媒记者 张佳佳 吐尔逊·阿西木)5月5日,由克拉玛依市(石油)作家协会、克拉玛依新华书店有限责任公司主办的“无处不自然——张映姝散文集《空白之地》分享会”及现场签售活动在市新华书店举行。
  本次分享会由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石油作家协会副主席、克拉玛依市(石油)作家协会主席申广志主持。分享过程中,张映姝畅谈了散文集《空白之地》的创作体会和经验,克拉玛依市(石油)作家协会副主席杨勇、杨春,常务理事朱凤鸣分别品评了作品。
  《空白之地》收录了张映姝近几年创作的多篇自然题材随笔作品。全书分为两辑,上辑收录了8篇自然随笔,书写了新疆的植物、动物、山峦、雪峰、湖泊等自然景观以及投射于作者内心的自然意识和众生平等的生命观;下辑收录了作者亲手栽植80种植物的陪伴感悟。
  张映姝说:“这本散文集收录了我2020年到2022年间创作的所有自然文学作品,花事即人事,花世是人世。每种植物都是挚爱亲人,陪伴人生岁月;每种植物都是幽幽烛火,照亮生命之路。我想借此传递一种众生平等的生命观。”
  来自市委宣传部、市文联、市(石油)9个文艺家协会及克拉玛依油泉书友会的代表及部分学校的师生等参加了活动。

张映姝

  诗人、编审、新疆作协副主席、《西部》杂志主编。已发表诗歌、随笔、剧本等两百多万字,作品被转载并入选几十种年度选本。近年来专注于自然、女性题材的作品创作。出版诗集《草木有言》《西域花事》,散文集《空白之地》等。曾获《红豆》年度诗歌类优质作品奖、首届海东青诗歌奖银奖、第三届猴王杯华语诗歌大奖赛二等奖、第三届诗魔方诗歌奖、第五届诗探索·中国春泥诗歌奖提名奖等。诗集《草木有言》入选2022年度华语十佳诗集。
  空白之地(散文节选)
  ●张映姝
  一
  登上小渠子观景台,一扇隐秘之门被轰然撞开。眼前是再熟悉不过的山野景象:南山绵延,向东西迤逦而去。蓊蓊郁郁的松柏,像一百年前一样,列阵于山脉的阴坡。这些古老而年轻的战士,腰杆笔直,却比不过挺拔俊美的云杉。阳坡上,绿意已呈现倾泄而出后的疲倦和懈怠,这是百草盛极而衰的表征。只有爬地柏不动声色地匍匐着,像专注的狙击手,伺机发出致命的一击。这样的沉默是众所周知的转移视线之举,它的根正分分秒秒围猎、绞杀其他草本植物的根系,贪婪攫取草皮下土壤的养分。天蓝得有点失真,云朵不见踪迹,太阳一览无余地照耀着,完美演绎出秋高气爽的格调。立秋已过,山下暑气横扫犹如老虎,山上已是秋风萧瑟,尤其是在背阴之地。
  视线下移,是一道山沟。谷底平坦,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勾勒出水流的轨迹。按理说,八月份还处在冰雪融化的高峰期,却见不到流水。雪线越来越高,冰川越来越少,河流怎么会长流呢?河流的名字我不清楚,沿河散落的这个村落叫什么名字就更不知道了。只有阳光下像火一样红的红顶房屋,昭示着它是新农村的一分子。这些红顶房屋单独看突兀又刺眼,但在绿树的掩映下,却透着富足人家的气息和诗意田园的美感。
  二
  已进三九,却没有民谚中说的那么冷。都说今年冬天天气反常,该冷的时候不冷。
  石阶上覆盖着厚厚的冰雪。午后两点的阳光是力气最足的,也是最温暖的。路面的雪在轮胎的碾压下,变黑,融化,蒸腾起白色的水汽,丝丝缕缕,消散在透明的光里。石阶上的冰雪化得慢,往往是表层的雪变软了,湿哒哒的,下层的冰还是硬邦邦的。下脚时要格外小心,重心要稳,脚掌落地要扎实,否则滑倒了还是小事,滚下石阶麻烦可就大了,况且这些石阶顺山势而上,两边并无护栏。
  友人从南方来,没有见过冰雪覆盖的山野。他在电话里说,去看看你经常去的山野吧。
  我很少说“大自然”这个词。我说不出原因,似乎它只存在于我的文字中。在我的植物诗集里,山野里的植物,取名“山野的山,山野的野”;自己种的植物,是“种出来的小自然”;各种园子里看到的花草,是“另一种自然”。
  大自然,它太博大,我的小心脏装不下它的万物;它太神秘,我的头脑承载不了它丰富的常识和未曾被发觉、认知的“非常识”。我的大自然,就是我的山野,是用我的眼睛注视过的,用我的手抚摸过的,用我的脚丈量过的。
  我更谨慎地使用“荒野”这个词,它是精神性的、个体性的。
  三
  我的视线落在观景台的北面。
  两座院落安放在缓坡上。一座院落是老房子,土黄色的坡地,土黄色的墙,土黄色的干草垛。另一座在两百米开外,地势偏高,红色屋顶,白色塑钢门窗。不确定是否有牧民居住。我等了半天,也没见出来一个人。
  一群绵羊在山坡上吃去年干枯的草,有一口没一口的。另一群山羊吃得兴致勃勃,在几十米外的野蔷薇丛下。野蔷薇枝条的皮鲜亮,是有光泽的枣红色,红色的小果实像一串串微缩的干石榴。我很奇怪,竟然没有鸟来啄食,或许它枝条上密布的皮刺让鸟儿却步。野蔷薇的叶子应该比枯草美味,吃完落在地上的叶子,几只山羊站立着,两只前蹄搭在枝条上,吃起枝条上还未飘落的叶片。我担心它们的嘴被刺到,它们却吃个没完。
  三五只牛卧在两群羊之间的坡地上,懒洋洋的,嘴巴不停地咀嚼着。这些牛不受耕劳之役,只为产奶而活。此刻,应该是它们生而为牛最无忧无虑的时节吧。
  三匹马在远一点的野蔷薇丛边的坡地上站着,百无聊赖的样子。它们安全度过了冬宰时节。我猜想,几个月后,它们就会被装饰一番,出现在景区里,或者与到此一游的游客拍照,或者驮着大呼小叫、提心吊胆的“骑手”跑上一两百米。在牧人开着摩托车放羊的时代,谁能懂得一匹马的孤独?它在哪里释放奔跑的野性?这些马温顺、闲散,只有耳朵抖动着,捕捉着风中的秘密。
  四
  我的第三次小渠子之行,完全是意外之举。久未见面的亲戚突然聚到一起,激情从拥抱的一刻开始蓄势。三十年了,当年的妙龄少女已不敢相认,我从她的皱纹里看出自己的衰老。她身边的姑娘,有着她遥远青春的眉眼、神采。我们怎能不老呢?
  爬上山顶,是我们的愿望。羊群踏出的山道上,雪已微融,加上坡度大,每走一步都得试探一番。几个女人顺势停下脚步,站在雪地里聊起旧事。几个男人继续往山上爬,两百米外就停了下来,聊着笑着。两拨人的欢笑声此起彼伏,被山野的寂静放大,又弥散在山野的寂静里。
  雪地上的动物足迹,空中划过的飞鸟,干枯的大蓟、灰藜,甚至远处的雪峰、蓝宝石般的天宇,我都没有留意。我错过的这些,永远在这里,昨天在,明天也在。
  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永远错过了。三十年一聚,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了。
  五
  从观景台上空飞过的那只鸟,飞在自己的世界里。它俯瞰的大地,是山野无数个冬天的样子。一场又一场的雪飘落,飘落在阳坡,也飘落在阴坡;飘落在山岭,也飘落在山谷;飘落在树上,也飘落在草上。雪飘在空中,飘在它的时间里。雪落在地上,落在它的生命里。
  那只鸟每天必然的飞翔,偶然地闯入我的视线。它像一把神奇的钥匙,像一句魔性的密语,不经意间,为我打开了一个封存的宝窟。
  几个月前,就在观景台上,我突发奇想:写一本属于我的荒野录。世界那么大,我不能潇洒地说“我想去看看”。世界那么大,它的中心却与每个个体同在。“你身在哪里,哪里就是世界的中心。”以色列作家阿摩司·奥兹如是说。如此,这片山野就是我的世界中心。写它,就是写自己,就是写自己的世界。
  六
  我安身立命在乌鲁木齐。清晨,推开我家客厅的窗子,朝霞照亮了博格达峰,那是东天山的最高峰。往南一望,南山如屏,连绵不绝,延伸到伊犁,到哈萨克斯坦,在那里,它换了个名字——阿拉山。山窝子里的乌鲁木齐市中心有座山,就是大名鼎鼎的红山。红山对面,几公里外,是雅马里克山。城里有山,称得上稀罕。
  红山脚下,原来是条河——乌鲁木齐河。南山的冰雪融水滚滚而下,流向安宁渠、五家渠的沃野,浇灌着万亩农田。如今,乌鲁木齐河早被车水马龙的河滩路取代,安宁渠、五家渠已然成为地名。
  七
  三月的乌鲁木齐,距离春天还有段距离。
  我们沿着广场随心所欲地行走。天是阴的,风吹到脸上有点冷。如果是大晴天,风就是暖的了。太阳就是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以把风晒热。在新疆,即便是盛夏,树荫下、房间里,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都是凉爽的。草原上,即便是大晴天,站在一片云的影子下,只消十几分钟,你的皮肤就会因寒凉而起鸡皮疙瘩,你的脚步就会不由自主地迈向一两百米外的阳光洒落之地。我问奕瑶冷不冷,她嫣然一笑,不冷,脸上满是好奇,眼睛亮亮的。
  这个午后的散步,于她而言,和惯常的走路完全不同。边走边聊中,她认识了树皮枣红带横纹的山桃树,被修剪成蘑菇状的金叶榆,还有枝条带刺的野蔷薇。在长凳歇息的时候,我摘了丁香的籽壳,告诉她种子已经被鸟儿啄食,或者随风流浪到远方。
  八
  那个午后,陪伴我们的,除了麻雀,还有一群喜鹊。
  起初,我们都被麻雀的身影和叫声吸引。它们呼啦啦从这棵大榆树起飞,呼啦啦落到几十米开外的另外一棵大榆树上,一落下便不甘示弱地叽叽喳喳个不停,好像在讨论什么重大问题。冷不丁,又呼啦啦展开翅膀,飞向不远处的一棵白蜡树。旋即,接着开它们的重要会议。我们仰着头,眯着眼睛,试图锁定它们的身影,却是徒劳。
  麻雀的叫声中,夹杂着另一种似曾熟悉的叫声。还是奕瑶的眼力厉害。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大榆树上有一只鸟,体型明显大于麻雀,黑头,腹部灰白。过了一会儿,它忽扇着翅膀飞走了。我们盯着树,随后又发现了两只。
  榆树太高,枝丫细密,光秃秃的,又是阴天,两只鸟像两团不小心滴落的墨迹,任我们的眼睛睁了眯眯了睁,无论如何也辨别不出来它们的身份。
  九
  枯败的茎叶密集、杂乱,可以想象出去年此处荷叶田田的盛景。枯叶间似乎有什么动静。看,一只鸭子,奕瑶连惊带喜地叫出了声。我定睛一看,是一只雄性的绿头鸭。它可真漂亮,头是泛着光的深绿,颈部有一圈白色的领环,白色的尾巴上翘着,黑色的翅羽尖端收拢后,在灰色的身体两侧排出醒目的粗道。按常理,它不会独自在这儿的。我仔细观察,就在两米外,一只雌鸭安静地浮在枯枝败叶间。它通体褐色基调,与枯叶混为一体,不仔细看是分辨不出来的。我指了又指,小姑娘才看到。她略带失望地说,它怎么这么难看呀。她哪里知道,绿头鸭是雌雄异态的,两者外貌的差异之大超出想象。其实,动物界里,同一物种的雄性通常都比雌性漂亮而有魅力,人类除外,我笑着补充说。
  边走边看,边走边数,竟有二十多只。如果不是这些绿头鸭,我会以为春天还早着呢。看来,绿头鸭的生物钟比我们的灵光、敏锐得多。它们赶了几千公里的路,从南方风尘仆仆而来。它们是落脚于此短暂歇息一下,然后继续北飞,还是长久地停留在这片人工水域,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回来了,这代表着新的繁殖季就要到来了。
  这个春天的大幕,就这样被这群绿头鸭拉开了。

责任编辑:聂梦婷
本期编辑:张琳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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