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云/新疆日报记者 贾春霞
画面清理、裂隙填补、颜料层加固、微生物治理……一进洞窟，37岁的文物修复师周智波就穿越到时光深处。他像1000多年前的僧侣和工匠那样，怀着虔诚敬畏之心当一名“壁画医生”。
周智波在克孜尔石窟修复壁画。本人供图
2010年从西北大学文物保护专业毕业后，周智波来到新疆克孜尔石窟研究所工作。十几年里，他参与保护的洞窟有30多个，修复壁画130多块、100多平方米，让历尽沧桑的壁画重放光彩和神韵。
周智波介绍，和其他文物相比，壁画保护工序更多也更复杂。每个洞窟的情况都有所不同，每次具体的保护工作都会有不同的难点。由于壁画是多层结构，每个层位的成分不一样，而且地仗层、底色层到颜料层都较为脆弱，这就意味着在壁画保护过程中，要进行科学详细调查、全面试验和谨慎操作。
“壁画有20多种常见病害，每一种处理方式和材料都不同。就像医生给病人治病一样，我们要对壁画‘望闻问切’，根据它的病害特征、赋存环境等找病因对症下药。药到病除后，还要辅助一些保养措施，防止复发恶化。”周智波说，文物的病症不同，疗程也有所区别。
克孜尔石窟位于拜城县克孜尔乡东南7公里明屋塔格山的断崖上，以精美的壁画和雕塑闻名于世。来之前，周智波对克孜尔石窟知之甚少。毕业那年，研究所招人，他和同学杨杰一起投了简历，被选中后结伴来到这里。
“没想到在荒漠戈壁中，还有这样一处绿洲，有这么多漂亮的壁画。虽然这些壁画已存在上千年，但依然光彩照人。刚参与保护工作时，我经常盯着画面看呆了。”抱着尽力让壁画保存更长久的想法，周智波成为一名壁画修复师。
周智波印象最深的是他参与保护的第一个洞窟，那是跟随敦煌研究院的专家对库木吐拉石窟新2窟进行保护修复。当时他在甬道角落处选了一块有轻微起甲、画面不太完整的区域，在老师指导下进行修复。
“虽然之前在试块上多次练习，但真正进行壁画修复时，心里还是紧张。老师一直在旁边叮嘱我注意针头的方向、把握好力度等。”当周智波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修复壁画中，心里的紧张感也随之消失，他怀着敬畏之心，严格按照日常训练流程，小心谨慎地完成壁画修复。
“跟着优秀的老师学习，进步很快。从他们身上能学到很多知识和文物修复技能，也感受到他们严谨的态度和执着的追求精神。”授业恩师的倾力相授，兼之自我内功与外功的厚积，淬炼了周智波的精湛技艺。他在2022年全国文物行业职业技能大赛中，获得壁画彩塑文物修复师项目三等奖。
近年来，党和国家对文化遗产保护工作高度重视，文物保护已从抢救性保护进入了科技保护和预防性保护的新阶段。周智波介绍，如今，借力科技手段，对石窟壁画制作材料和工艺的科学研究、监测环境的变化、病害的发育状况等进行全方位监测和预警，为石窟保护研究和科学管理等提供数据支持和决策服务。
随着岁月流逝，凝结着人类智慧和精神的精美壁画会最终走向消亡，那么文物修复师的意义何在？刚从事这项工作时，周智波时常会想到这一问题。如今，随着对壁画保护认知的深入，他心中有了答案：“这些壁画是我们与古人对话的媒介，我们有责任、有义务让这些壁画更久地保存下去、传承下去，让子孙后代也能享受同古人对话的权利。”
通过自己的巧手和慧眼，用匠心与热忱，给予壁画“第二次生命”，让祖国的优秀文化遗产得到保护和传承，这是周智波最有成就感的事，“未来我将继续坚守在克孜尔，守护千年文脉的根和魂。”
